【静临】雏鸟（四）-短小不治君

#家庭背景操控注意！！

#脱离原作，依赖成性的临也慎

#OOC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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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在晚上，走在外面，裤子的布料仿佛只是作为媒介而将躯体的热量输送到寒凉的空气中一般，让人怀疑它到底还有没有保温的作用。

借着从小型超市里照射出来的灯光，平和岛核对了一下买的东西是否有误，确认无误之后，他将袋子挂在手腕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里，踏上了回程。

这几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在想着离开的事情。在离东京很远的这里，新生活已经渐渐走上了正轨，该是他回去自己家中的时候了，但他还没找到机会对折原说。虽然觉得折原现在也许不太在意有没有他陪在身边，今天白天的时候还故意惹毛他，把他气得够呛。

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才六点多，天就已经这么黑了，自从进入十一月之后，每天都有了这一年快要用尽的实感。

西本太太做饭做到一半发现调味品不够用，连忙写了一份清单叫他去超市买，还让他顺路带些其它生活用品回来，他在平日里总是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机会，所以立马取上外套，动身往楼梯那边走去。

折原正在一楼的店里，这个点没什么人，所以他坐在柜台里面，安静地看着书。折原看书总是很快，西本先生的藏书又很多。西本先生原本就经营着一家带有当铺性质的古董店，在收藏方面的兴趣相当浓厚。当平和岛从店里穿过时，折原就像被打扰到般地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出门替西本太太买东西吗，小静？】

【吵死了。】

即使折原不出声也能自带一股嘲讽的意味，出声了就更令他感到不爽，他没有过多理会折原，步履匆匆地往西本太太常光顾的那家超市走去。自己经常和折原待在一起就会忍不住想揍对方，那样的话就要给西本太太添麻烦了，反正现在折原在西本先生他们的收留下过得还不错，又不会像自己一样笨手笨脚的——折原可以帮忙照顾西本先生的古董店，凭着聪明的头脑已经能够说服客人买下某件古董、或者把珍贵的收藏成功在他们店里典当。那样的话就算自己离开，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吧？

好想快点回家啊，已经出走了近两个月，在此期间只通过折原教他的隐蔽方式告知过家人自己的平安，自己的这种行为既会给家人增添不少麻烦，也会让关心自己的人徒增担忧，每次想到这些就羞愧得无地自容。要是在最初的时候就停止就好了，不然也不会以至于越拖越累积更多的歉意。

最初？他想道，最初是指什么时候？大概是折原拽着他的袖子，同他说出那句‘我只剩你了’的时候吧，当时的其它细节早已记不太清，只有折原说出那句话时的样子，他听到时的感受，只有它们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只要想起就仍会从胸口涌出莫名的情感，令他微微颤栗。

就算重来一遍，自己就能叫折原停下来、拒绝折原吗，他在内心深处依旧没有把握。为了不使自己觉察到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去细想，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只有早些回池袋去才能尽可能弥补自己这边的错误。

在这段时间里收留他们的西本夫妇年逾五旬却膝下无子，折原在刚见面的时候对他们撒谎说自己是父母双亡也没有亲戚愿意收留的人，还说平和岛是自己异父异母的继兄弟，因为一直想要孩子而没有对他们起过多的疑心，再加上折原的演技高超，西本夫妇将楼上多余的房间收拾出来，让他们暂住了进去。并且似乎有意想收养他们。西本先生不是那种太过精明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折原骗过去，平和岛尽管不喜欢折原骗人，不过要是和西本夫妇相处得还算融洽的话，作为以后能够支撑折原的后盾也未尝不可。

一想到自己回去的机会近在眼前，他的步履就愈发轻快起来。对他来说这是一件使他兴奋以及期待万分的事情。

【脱了外套还寒气这么大，外面可真冷啊。】

等到他把买好的调味品交到正在厨房里的西本太太手中时，西本太太笑着调侃他道。

大概是他身体的其它部分把寒气传到了室内温暖的空气中吧，煮菜的锅内往外散发着热雾，身上的寒意逐渐被驱散了，他舒服地松了一口气。西本太太虽然还没到能当他祖母的年纪，却像一个真正的祖母一样给予他慈爱关怀，他对此总是很感激。

【暖和得差不多了就再帮我一个忙，下去叫川彦和奈仓上来吃饭吧？】

川彦是西本先生的名字，奈仓则是折原在这里用的化名。他听到后应了一声，再次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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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本先生从他的父辈那里继承了这家古董店，因为天生不是那么爱油嘴滑舌，所以这些年来也没能把它继续扩张出去，不过由于家底良好，加上西本先生本人对古董的研究和爱好，生意一直还算不错。夫妇二人生活简朴，虽有积蓄但没有另寻住宅，而是住在了店的楼上，如此一来也方便照顾店面，这样的西本夫妇，除了没有孩子以外没有其它的人生遗憾。

折原就是看准这一点，才选了他们家请求租住的。

【到时候我会说你是我异父异母的继兄弟。】

在决定要去西本家之后，折原对他说道。

【他们会比平常人更容易相信我们。】

折原无疑是抓住了西本夫妇的弱点，而且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知道那家足有三间店铺大的古董店的二楼有着空余的房间。抓住他人弱点并加以利用是折原的拿手好戏，也是平和岛最感到不满的地方——他总是折原这一‘本领’的直接受害者。不过谁又会把房间租给两个国中还没毕业的小孩子呢，尽管他很想像从前一样保持自身的态度，但折原不那么做就不会有稳定的居所，所以他犹豫着，最终也没有阻止。折原用编造的故事引起了西本夫妇的同情心，同时也点燃了他们一直以来想要收养孩子的希望。

【你不许对他们有什么坏的想法！】

得以在西本家安身以后，他表情很凶地警告了折原。

折原看到他这副模样，坐在铺好的床褥上哈哈大笑起来。被折原令人不爽的态度所激怒，他虽然很想揍对方，又怕住进来第一天就把人家的家具弄坏，只得钻进自己的被褥，拉高被子赌气地遮住了耳朵。同时，思念家人的情绪也涌了上来，被褥上的是不同于家的气味。

他和折原同住在一个房间内，一是房间的大小足够睡得下两个人，二是他知道看着折原安顿好之后自己就会离开，没有必要再特意麻烦西本先生他们收拾出一间屋子。西本家虽然房间充裕，但都被西本先生杂七杂八的收藏品给堆满了，西本太太还曾经‘抱怨’过有那么一部分东西根本不值钱，只是为了满足西本先生本人‘无聊’的收藏癖。折原也同意住一个房间的原因大概和他的差不多，而且折原执意要付房租，只有一间的话能够减少开销。

【不用付房租，你们平时愿意帮我们老两口的忙就已经足够了。】

将理由这么说出来的时候，西本夫妇连忙真诚地说道，但明白他们不愿意太过麻烦自己，夫妇俩也就没有执意再收拾出一个房间来。

他们能够顺利住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里几乎没有人去注意折原的真正身份，当他们绕了远路最终到达这里的时候，电视和报纸上根本没有任何有关折原杀人的报道，倒是K少年的连环杀人事件持续发酵，吸引了人们大部分的注意——被K那家伙夺走了风头，折原曾这么开玩笑道。

从某些方面说折原算是幸运的，而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光是一想到要回到温暖的、有家人陪伴自己的家中，愉快就充盈在了胸口。这天也是，在几天心不在焉的考虑之后，他决定和折原说出自己打算回去的事情。由于是和式的屋子，俩人的被褥都铺在榻榻米上，他从背对折原的状态转过身，还没开口，借着从窗帘边缘透出的微弱的光，他注意到折原的脚似乎时不时在被子底下动来动去。怪不得他刚刚总是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的脚怎么了？】

他忍不住问道。

对方先是又在被子下动了动，然后才回答道。

【我感到很冷。】

【啊？】

听到这里，平和岛忽然有些莫名生气起来，白天的时候，他也觉得这两天温度降得厉害，晚上睡觉可能会嫌冷，事实上昨天就已经觉察出冷意来，所以向西本太太借了一床更厚的被褥，去的时候明明问了折原要不要也借，折原却头也不抬地回了句‘不需要’，就当他不存在似的继续捣鼓起了自己的手机。心想对方是不是耐冷，直脑筋的他就真的只抱了一床回来，西本太太问要不要给折原也准备一床，他还同西本太太说暂时不需要——现在折原却跟他说自己很冷。

【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不说？！】

【什么？】

过了一秒，对方才明白过来似的自己接道。

【是说‘冷’这个感受吗？因为我才注意到。】

【才注意到？】

【嗯，就在你问我的脚怎么了之后。真不可思议，我居然刚才才注意到这些，意识到自己该添床被子。】

对方兴致勃勃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仿佛对此类古怪的分析津津乐道。对他来说，这些却是难以理解的话语。人类对冷热的感知，不应该是一种天生就有的本能吗，什么叫‘才注意到’？

觉得冷了就会添加保暖的物品，怎么想都是理应的事情。

猛然发觉这说不定也是折原所缺失的常识当中的一部分，他才总算理解了一些。

【小的时候，你的家人没有帮你及时添过被子吗？】

也许对折原来说，挨冷反而是正常的事情，这样因习惯而产生的固有意识替代了其它的潜意识，即使是错误的自己也不能轻易察觉。

闻言折原点了点头，似乎不愿意过多提及，一股想要将话题就此断开的气氛蔓延了过来。他不再问下去，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再次朝那个方向开口。

【要不要过来我这里？】

【啊？】

这次惊讶的是对方。

他又说道。

【这个时间已经不能去打扰西本先生他们了，你要不要过来我这边取暖？不是说要让你整个人过来，别担心，只要脚伸进来就可以了。双脚冷的话很难睡着的吧？】

想着大概对方会拒绝，话便因为没有底气而越说越乱起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的提议，可一时间也停不下来。

【我的被子里还挺暖和的……】

不知道要被对方用怎样的话语嘲笑，他想，自己又不是在玩小孩过家家。

沉默的确存在了那么一小会儿，不过在那之后，折原忽然动了起来，从被子里伸出脚往他这边探着，‘我可够不着’，朝他故作玩笑般地说道。他也探起身体，伸长手臂，揪住离他不远的折原的被褥，一股脑儿地全部拉了过来，折原就像在雪橇上似的，被他连人带被子都拉到了身旁。

【不愧是怪力男~】

折原笑道，双足却拘谨地在被子外面放着，在他又一次示意它们伸过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探进他的被子里。如同冰块一般的温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被激得下意识缩起了腿。

简直不像是人类的脚，他在心底惊呼道，这是冷冻库里的火腿吗？

当然，短暂的玩笑也只潜藏在心底，他没有将它们说出来的习惯，因而也常有人说他是无趣的人。他感觉到原本被自己捂暖的地方现在又被新的寒意所占领，于是又将腿伸了回去，好方便对方靠着取暖。那人的脚自己产生不了热量，只能由他靠近提供热源。

然而那双脚却又在刻意同他保持距离般，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暖，他在被子底下伸过手去，抓住对方的脚强行贴在自己腿上，这下连同对方的那双腿也跟着僵硬了，折原总是不习惯别人靠自己太近，每次都要花时间才能适应，他知道这一点，也清楚过段时间折原就会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他就像清楚自己所养宠物的习性一般能够去理解折原的细微举动。

在折原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本要说的事。

【对了，临也。】

不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但那和自己思念家人的情感比起来，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我打算回池袋了。】

【……是吗？】

开头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调。

【也对，说了只借你一段时间，是时候把你还给你的家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在暗弱的微光下可以看到折原轻松的神情，仿佛对这种事不以为意，一开头的沙哑也许只是同他一样对‘分离’这个字眼感到本能的寂寞，但实际说来，他们并不是那种需要为分离而伤神的关系，他们原本就说好的，两人也不是什么朋友。

那他就大可放心地回去了，他能做到的都已经努力去做了，坦白讲，前一个月的日子可以称得上是‘颠沛流离’，好在现在已经全部都解决了，折原能好好地在这里生存下去，他也能回池袋继续过他原本的生活——

然而贴在他腿上取暖的折原的脚，不符其本人的神情而僵硬了起来，甚至在轻微发抖，尽管只有那么几秒，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折原是复杂的，远要比常人来得复杂，也正因为如此，他完全没办法搞懂对方。那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不知道，想不通的事情通常在他的脑海里停留不了多久就会退居脑后，况且就客观而言他也没有义务去照顾折原的每一个想法，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也许那也只是对分离的本能反应吧，他有那么一瞬间这样想着，随后脑内再次被即将回家的喜悦占据了。

【我的手也好冷……】

他听到折原在嘀咕着。

可能是心情过于愉快，他想了想，往另一边挪了两下，对着折原掀开了被子一角。

【要过来我这边睡吗？】

这次折原犹豫的时间要比上次的短，慢慢地挪动了身体钻了进来，与之前一样，寒意也跟着进了他的被窝，朝他这里侵袭了过来，他让折原把之前盖的被子盖在边缘防止漏风，随后两人上身稍稍离了一段距离的躺着，折原的一只脚依旧靠着他的腿取暖。

【以后天气变冷的话要及时添加衣物，也要注意换上厚的被子。】

他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对身旁的人说道。

折原应了一声。

那个时候犹如雏鸟般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折原，在他的照看下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消瘦，也知道了什么叫营养均衡，他很想将更多的常识教给折原，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要教什么，大概折原早就举一反三地学会了吧。

【小静太过温柔了。】

睡意渐渐袭来时，他隐约听到了折原的声音。

【今后要是会被这份温柔杀死该怎么办……】